Loading... 《不朽》这本书中在“意象形态”这一节引出了“意象形态”这一概念,并与“意识形态”作了区分。昆德拉通过举例的方式提出了意象形态在生活中的体现,我们通过他所举的马克思主义传播方式变迁的例子可以很直观地看出意识形态与意象形态最主要的区别——意识形态的发展取材于一套抽象的逻辑符号,并依据这套体系去推演当下以及未来的现实;而意象形态则更多地依赖于对现实信息的直接体会,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到深层次的逻辑符号系统的构建。 他提出了“欧洲工人如今全家都能开着自己的汽车”这一例子来论证马克思主义提出的“无产阶级贫困化”这一预测被现实打败,同时多次提到了苏联体制的弊病。这种较为朴素的论证方式使我相信昆德拉也许并没有研究过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因此并没有理解到“无产阶级贫困化”的核心内涵。但这也恰好说明了他自己也可能是通过被学习小组加以概括的简约内容学习到了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纲领,或者是由媒体撰写的各类关于苏联“现实”的新闻稿得知了彼岸的国家所处的生活境况。我无意对昆德拉的这类观点加以批判,因为我自己对马克思主义和苏联的认知也十分浅薄而抽象,但是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作者关于马克思主义的一系列言论恰好也印证了他自己所提出的观点——从意识形态向意象形态的转变已经在全球范围内普遍出现。 意象形态的核心特征是“创造真实”,使人能切身感受到、想象到它所描述的“现实”,从而使这一意象具有极强的说服力。尤其是一些对于一些普通人没有能力去查证、没有足够的知识去解构的意象,它便在人们心中创造了现实,并由它所创造的现实,使人们自发地以这样的事实为根据去推导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结论,从而达到意象形态设计者隐藏在意象背后的真实目的。这样的目的有可能是譬如希特勒通过演讲姿态所欲达到的政治目的,也有可能是某个“权威”通过杜撰知识所欲达到的名利目的,或者是资本通过宣传策划将某种消费观念植入消费者心中的目的。如今的时代确实以繁多的真实例子强有力地支持了“意象形态”在发展壮大的例子。 同时,我们确实也能发现代际之间对于这一现象的观念存在很大的差异。例如西方国家有许多教育程度不够高的上一代老人会十分激烈地认为政府的一切宣传都是假的——疫情不存在,地球是平的,疫苗没用,新闻是“Fake”的。我们往往将此类现象简单归结为“反智”,而在读过这一章节后,我终于有些理解他们的想法为何如此了,因为老一辈的知识大都来源于生活经验,突然被巨量的外来信息涌入可能真会让他们有种“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无力感。而在信息与媒介十分发达的当今时代,年轻人们的逻辑体系大多是由信息社会帮忙构筑的。而年轻人从生活中获得的经验,也很难逃得过意象形态的引导。 虽然昆德拉认为社会在转向意象形态,但我认为意象形态与意识形态仍是密不可分的。实至今日,我们依然能听到“意识形态对抗”等说法,这说明意识形态的根基依然十分稳固。例如,说到“意识形态的宣传工具”,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也许都不难想到主旋律电影、人民日报和新闻联播、基层采访、官方新媒体账号等等,这些“工具”,不恰好也是意象形态设计所依托的媒介吗?如今我们很少在这些媒介里看到对意识形态的直接宣扬,更多的则是通过感官刺激、具体事例,将问题隐藏在经过筛选的事实里,让受众自己去得出结论。甚至,受众自己得出的结论,还要再经过又一次的筛选,然后再呈现在评论区里,作为“民意调查”的结果展示出来。前段时间,某官方号还推出动漫拟人形象以获得年轻人的好感被骂得撤销了这番操作。而以美国为主的西方社会则善于在影视作品中着重体现本国文化的魅力以宣传意识形态。我们由此可以感受到,“意象形态”并没有抹杀掉“意识形态”的存在,而是两者逐渐融合在了一起,手法高明,互相助力,共同推动着社会形态的塑造。因此,我并不是十分同意书中“意识形态属于历史,而意象形态的统治起始于历史的结束”这一说法。 但是抛开意象形态作为“意识形态的宣传工具”这一内涵,意象形态确实存在着更迭速度快、变化不稳固的特点。时尚审美的潮流每年都在改变,过去流行的造型总是在几年后遭到耻笑(例如杀马特),但是任它再经历一段时间,也许就会以“复古风”重新活跃在世人眼里,这是意象形态的变化给人带来的最直观的感受了。另外,人们心中的道德标准也在迅速变化。例如,90年代讲述婚内出轨的电影《廊桥遗梦》在十年前的豆瓣评分一度在九分以上,如今却分数不断下滑以至掉出了Top250的榜单。当初让许多观影者泪流满面的“真爱片”如今被解读为“小三片”让我感叹道德观念的转向竟如此迅速。那短暂的对私德怀有一定包容度的时代仿佛让历史兜了一个圈子回到了原点,我们都说不清楚在这个圆圈上的哪一个点代表“进步”,哪一个点代表“退步”,真就如作者所言,这些变化无关好坏,仅代表着一种客观事实。任我们如何对其批评或赞扬,“真理”它就是隐而不出,没个定数。所以在意象形态的时代,真理与意义的追寻在很大程度上式微了,人们的关注点从理念转移到了事实上。由于真理不再唯一,人们便认为自己不再受它的束缚,从而可以自由地发展。可是,即使能逃的过意识形态的追捕,我们又总能避开意象形态设计者向我们唱出的塞壬之歌吗? 最后修改:2022 年 03 月 29 日 03 : 43 PM © 允许规范转载 赞赏 打钱! ×Close 赞赏作者 扫一扫支付 支付宝支付 微信支付